小時候,常聽大人說:上燈圓子落燈面。正月十三是燈節(jié)第一天,這天是要吃圓子的。圓子是家里大人手工搓的。原料用糯米粉做外包,餡有多種,有芝麻桂花糖的,有用桃酥芝麻餅碾壓碎了加拌芝麻糖的,有薺菜肉餡的(我們這兒少有全肉餡的),有白糖腌制的豬油丁作餡的……那時少油,對我們這些孩子而言,白糖腌豬油丁大圓子是最解饞的。
白糖腌制豬油丁比較講究。買了上好的厚厚的豬大油,剝?nèi)ビ偷哪?,切成指頭大小的塊,白砂糖拌勻,用容器裝了密封。一段時間后,純白色的豬油塊變得半透明,把糯米粉和好,摘成乒乓球大小的劑子,用拇指捏成凹塘,放入半透明的豬油餡,再加點桂花糖,則更佳。把口捏好,搓圓,可不能有裂縫,如有裂縫,圓子熟了,溶化了的豬油可就要流出來淌到水里,那就變成圓子豬油湯了。水燒開了,放入搓好的圓子,大火,用鏟子撥動圓子,防止粘鍋,燒開后中火,用冷水激一下,再燒開,再激,待圓子全浮上水面,燜一會兒,圓子就熟透了。孩子們站在鍋旁邊,眼睛直直地盯著浮出水面的圓子,嘴里滲滿口水。圓子盛進碗里上桌,大人總要關照一句:慢慢吃,別燙著。
小心地咬下第一口,輕輕地吸吮一下,燙燙的溶化了的帶著桂花香味的豬油便流進了嘴里。奇怪得很,這帶著香甜的化開的豬油入口并不膩人。讓香甜的豬油在舌尖上打幾個滾再咽進肚里的過程是一種享受,是人對油水的一種渴求。看著孩子們的饞相,大人都要問:好吃么?孩子答:好吃。
玩燈是孩子們的另一種享受。各式的燈,以兔子燈為多。大概兔子燈好扎吧。被抽象出來的兔子的形象是很可愛的,胖乎乎的身體,配上兩只長長的耳朵,就成了兔子了。畫上圓溜溜的眼睛,還有眉毛呢!兔子有眉毛嗎?那可不管了,畫的人想怎樣畫就怎樣畫,就是兔子的三瓣豁嘴表現(xiàn)不出來,有些不足。講究的人,還用紙再剪出許多細小的毛茸茸的須子,一排排貼上身,尾巴也是用剪出的一撮紙須貼上去的,還有的在兔子身上畫上彩色的圖案,使得兔燈更神氣活現(xiàn)了。拉著好看的兔子燈,也是一種炫耀。可這樣的燈容易被別的孩子忌妒,少不了被暗處的小磚頭砸中,那叫“吃兔子肉”了。兔燈的身體好扎,能讓兔燈平穩(wěn)地在地上滾動,這有點費事。于是怕麻煩的大人們,就把能滾的兔燈變成手提的兔子燈籠了。雖不好拖著走,但拎在手里也蠻神氣的。
我不會扎兔燈,我就扎立體的五角星燈。材料很簡單,蘆柴桿和線。扎兩個大五角星,兩個中間用短一點的蘆柴桿連結起來,糊上紅紙就成了。晚上,插上小蠟燭,點著,拎在手里,走到暗處,紅通通的亮光,十分好看。自己扎的,弟妹們拎著玩著,也十分開心,頗有些自豪感。
有一次,我心血來潮,想用粗鐵絲代替蘆柴桿,重扎一個五角星燈,以便于保存。成形以后,就是糊不上紙。漿糊、膠水都試過,沒用。看著鐵絲的五角星架子,干生悶氣。后來,看到別處鐵絲制作的燈,才知道鐵絲外面都要纏上一層紙或布,增加紙與鐵絲的貼身面積,加大紙的附著力,才能把紙糊上去。真是“看人挑擔不吃勁,事非經(jīng)過不知難”。
城里的孩子燈節(jié)玩燈,農(nóng)村的孩子也玩燈。在我插隊的地方,孩子們在家長的帶領下,還到場頭上玩燒火龍。用稻草扎成各樣形狀,晚上,點著了玩兒。遠處看了,倒也十分熱鬧。玩燒火龍,不知其中典故。插隊期間,竟沒有在鄉(xiāng)下過過燈節(jié),未能親見燒火龍,只是聽老鄉(xiāng)們說說而已,有些遺憾。
正月十五元宵節(jié),是玩燈的高潮。小時候,倒也沒有見得十五這天有什么特別,只是現(xiàn)在,在各類媒體的炒作下,元宵節(jié)這天才熱鬧起來,各地電視臺還播專場文藝演出。
小時候聽奶奶常說,元宵三日后,各干自營生。元宵三日后,正是正月十八。十八落燈,上燈圓子落燈面。照例,這天是要吃面的。
吃了落燈面,年就算過過了。過了年,忙種田,人們該干什么就干什么了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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